墨念白

糟糕😰替身竟是我自己|08

       叶子是在一次次交锋中,察觉到孟宴臣的恶趣味。

  他有极强的边界意识。叶子提出想看蝴蝶标本,去家里展示收纳才能时,他伤人的话张口就来“可以,但没有必要”“那是我家”,丝毫不在意叶子的情绪。毕竟一个贫困、年轻又美貌的女孩,是接纳他负面情绪的绝佳容器,又无法对他上层社会的生活构成一丝威胁。

  他却又屡屡踏破边界。对一个刚刚认识的异性,询问她的收入、负债等敏感信息,并主动提出给予经济援助,这样的对话发生在30多岁的商界精英和20岁的清纯女大之间,难免有着包养的意味。他主动展示自己的脆弱,谈论自己未能实现的职业愿望,让叶子误以为自己可以与他实现灵魂的共振。

  他是一只傲娇的猫,喜欢在吃掉猎物前,先把那只可怜的老鼠玩弄地精疲力尽。他喜欢叶子乖顺无害的外表,更喜欢在全盘由他掌控的前提下,叶子偶尔展露的反抗、毒舌和讽刺。这种痛感让他能短暂抽离压抑的现实生活——对妹妹无望的爱、妈妈的监视和控制、未能实现的昆虫学家职业理想,让他麻痹的神经品尝到一丝独特的趣味。

  他高高在上地欣赏着叶子拙劣的模仿、有意的靠近。两人在共舞一曲华尔兹,看似你进我退,你退我进,保持着微妙的距离,但舞步的节拍和行进的方向,全由他一人掌握。毕竟对于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来说,如果想把一个人排除在视线之外,跟喝杯水一样容易。

  叶子从一开始,靠近孟宴臣的目的就不纯粹。但她也清楚的知道,与顾承安相似的面孔下,孟宴臣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人。一个是平易近人的,一个是高高在上的;一个是关怀备至的,一个是审视规训的;一个视她为珍宝,一个视她为消遣。

  而她是一个在沙漠中踽踽独行的旅人,极度的疲劳与干渴击溃了她的理智,即使是毒酒,她也甘之如饴。每次靠近孟宴臣,看到那张相似的脸庞,她的灵魂深处忍不住发起战栗。她愿意为此自己欺骗自己,忽视孟宴臣丝毫没有掩饰的轻视和提防。

  也是有过心动的时刻。音乐会散场后,两人破天荒地没有马上分别,肩膀若即若离的触碰着,一起吹着江边的晚风。孟宴臣的目光温柔的落在她身上,潮湿的水汽裹挟着久远的记忆汹涌而来,让叶子有落泪的冲动。

  直到那晚,酒吧兼职的好朋友甜甜发来消息,孟宴臣独自在包房醉了酒。

  这段时间,孟宴臣一直有意冷落。对孟宴臣,她竟有着难以抑制的心疼和想念。醉酒的他有没有吐,有没有哭,有没有不舒服?叶子迫切地想去确认他的状况。

  说来可笑,位高权重的大总裁,怎么会需要她的怜惜?有时她也分辨不清,这份怜惜有多少是因为和哥哥相似的面庞和气息,又有多少是因为躯壳下另一个寂寞的灵魂。

  本来要和翟淼一起复盘账号情况,叶子心怀愧疚地爽约,匆匆忙忙往酒吧赶。翟淼早被宋焰提点,虽然账号在自己名下,但真正值钱的是叶子的脸。她对叶子的投入程度颇为不满,又担心叶子屡屡以兼职为接口爽约,其实是打算自立门户。于是她一直跟到酒吧,打算探个究竟。

  叶子没想到,这一晚的孟宴臣再也不是清冷的贵公子,化身迷茫的困兽,情绪在决堤的边缘。母亲对宋焰的陷害和理所当然的态度,撕碎了她伪善的假面,她一边要求儿子克己复礼,一边自己暗行苟且。他的信念被打破了,好与坏、善与恶的边界混淆了,迫切地需要一个出口发泄这些混乱的情绪。酒精是催化剂,而在他看来故意模仿许沁的叶子,就是那个不幸的出口。

  孟宴臣又一次询问起叶子的贷款,“蝴蝶”与“飞蛾”的歪理邪说,让叶子彻底失去了理智。

  她意识到,自己被定义为别有用心的捞女。而且在巨大的阶级差异和与此伴生的成见面前,她没有必要做出徒劳的解释。

  叶子很愤怒,都是当替身,谁比谁高贵啊。作为顾承安的代餐,她也从来没挑剔过他的高傲和冷漠。怎么可以端起碗吃饭,放下碗骂娘呢!难道只因为她的贫穷和低微,她的感情就天然的低贱,她的人格就可以被肆意的践踏么?

  叶子看着孟宴臣薄情的嘴唇一张一合,她曾经幻想过,这张唇是否有着与故人类似的温柔触感。但巨大的幻灭感,让她的听觉模糊了,那些恶言她听不真切了。那道照亮她生命的光,只是短暂的回来了一瞬,又被命运之神残忍收回了。

  她无法再自我欺骗,孟宴臣不是哥哥,也再不像他了。

  那为什么不做实这些恶意的揣测,与他同归于尽呢。

  毕竟自己已经一无所有,再没什么可失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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